堕天使

【蔺靖蔺】云白山青(四)「嘉节长春」

水木: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啦,祝阖家团圆,平安长乐。
-阁主苏,可能ooc。
-有私设。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入春不过三两日,街尾巷角的桃花初开还未盛,就有不知事的垂髫小儿采了三两枝来,青石板上落了点点淡粉,似有浓妆淡抹之意。


天色才微亮,姑苏城里早已是闹闹嚷嚷不绝于耳,四下邑里人声鼎沸。


小商贩们自然是起了个大早,趁着这晓市正兴,将摊上的物什卖个好价钱,也好早些回家张罗去。达官显宦同那富商巨贾前呼后拥锦衣出行,寻常百姓也是浑身喜气,并不落半分年味,手里大多提了对联干果或山珍时蔬,分明已是年末,百忙已歇,倒因为系了一颗似箭的归心,而显出行色匆匆的模样来。


街巷深深处,和乐融融时,琅琊阁在姑苏城中的别苑此时正热闹非凡。


蔺策自诩才华横溢,于是一大早就被知人善任的少阁主支使到街上选对联了。


飞流爬上窜下大扫除,若被梅宗主知道了他的一身轻功用在这种地方,恐怕要气得不轻。


蔺羽也没闲着,刚起床就到集市上买东西了,只是要把少阁主单子上的东西买齐,只怕不容易。


既逢除夕,萧景琰本当回金陵主持大局的,奈何善解人意的列将军遣了人来报,说是太后娘娘听闻蔺先生身体抱恙不能同归,便当机立断让萧景琰留在苏州,年后再归便是,左右现下盛世昌平,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等他去决断。


萧景琰本来乐得偷闲,想着好不容易能和蔺晨一起过个年,没成想那人就算被勒令卧床休息也不消停。


才帮着甄平捉了一只鸡的皇帝陛下带着一身热腾腾的鸡毛味儿踏进蔺晨的住处,里面却空无一人。萧景琰只好扶额,感情把他支出去就为了这个?


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可这大过年的,蔺晨本就不喜被拘束,更别说足不出户这七八日了,恐怕也是憋得满心不快了,既然能出了这门,想必也是得了晏大夫默许的。终究放下心来,又出了门帮着贴对联了。






“诶,那鸭子别弄了,就要全鸭!”


“说了猪肉切成长方形!怎么,还要本少爷亲自来啊?!”


“那个切肉圆的!你信不信我让蔺策回来切你,我要的是肉圆不是肉棱!”


喏,蔺少爷其实也挺忙的,虽然有了他的莅临指导,本来还算井井有条的厨房瞬间鸡飞狗跳,咳咳,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此处便先略过不表。


“少阁主,这我看着就行,您快回去歇着吧,你都出来这么久了,陛下肯定发现了。”开腔的是别苑明面上的主人秦淮,也是琅琊阁人,从小随父亲在姑苏城长大,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女商客,得了琅琊少阁主亲临的消息才匆匆赶回,虽无沉鱼落雁之姿,却因豪爽利落得蔺晨高看一眼。


“……你办事,我放心,先走一步。”不说还好,听她这么一说,蔺晨也不由多了几分心虚。当下便把这乱摊子交给了秦淮,往自己的小院赶去。


刚到门口,却见萧景琰倚在院墙边等着自己,不知是不是错觉,蔺晨总觉得他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揶揄。


“咳咳,陛下好兴致。”蔺晨悻悻走上前,微不可察地卖了个乖。


“怎能与先生相比。”萧景琰不置可否,努力压下了心中三分莫名其妙的忐忑和七分不由自主的雀跃,虽然自知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勉力摆出了一副朕很生气的表情。


“过奖过奖。我听说这苏州过年,有写下新年愿望的习俗。入乡随俗,不知景琰可有意一试?”果然,就不该指望他有什么悔过之心。但听着对方声音沉沉叫着自己的名字又极是熨帖,只觉火气全无,便由了他拉了自己的手径直向书房走去。


想来这事蔺晨也是蓄谋已久,只瞧那桌上整齐的笔墨纸砚便可见一斑。萧景琰并不打算揭穿这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随手抽出一张纸,也不作思索,一挥而就。那边蔺晨也不遑多让,片刻之间墨迹已成。


蔺晨写完了自己的,便探过身来要瞧萧景琰的,萧景琰也不拦着,只由着他看。


春满人间,四季长安。


蔺晨倒有些始料未及。他本想着依萧景琰这耿直的性子,再不解风情也不足为奇,可偏这次他失算了。这人明明已贵为一国之君,挂怀天下心忧百姓最是合情合理不过,可他心之所向,半句不提家国天下,竟只是平凡人家的平安相守。蔺少爷正感慨万千,突然意识到自己写的似乎也洒脱不到哪儿去,一时面上的表情便精彩起来。


爹,孩儿不孝,咱老蔺家可能真的要绝后了。


“陛下果然不同凡响。”蔺晨收了收五味杂陈的心思,摇着那不离手的折扇,优哉游哉地踱了出去。蔺少爷以自己二十余年的身家清白担保,自己绝对没有动容。


萧景琰倒是意识到什么。他拿过蔺晨留下的字,缓缓展了开来。


河清海晏,日昍晶𣊫安天下;国泰民安,月朋晶朤定乾坤。


这回懵圈的成了陛下。他甚至做好了看到“美人在怀”之类字样的准备,却对着这二十二个字手足无措。谁说风流最薄情,殊不知道是寡情,最为钟情。


帝王惦念一人安康,江湖客却心念苍生百态,他们的相守不浮于词藻,却似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花。


正是无话,然胜有声。


“陛下,少阁主,年夜饭上桌了,大伙都等着你俩呢!”蔺羽的声音从园外传来,没了一贯的沉稳,无端多了几分轻快。出门在外,没了那恭言谨行的规矩方圆,彼此说话做事还更舒坦些。


萧景琰瞧着前面蔺晨依旧有一搭没一搭摇着他的扇子,反倒心中大定。


他加紧几步,走上前去拉了那人不执扇的手:


“续明催画烛,守岁接长筵。年饭后,你我二人当秉烛夜话,才不辜这一人一句,江山河山。”


“不成,晏大夫说我旧伤未愈,当早些入睡。”


“那你睡,我说。”


“……你醒醒。”


一路别别扭扭总算入了席,萧景琰坐定之后,才发觉今晚的菜色同往日很是不同。蔺策素来能言善辩,此刻立在一旁,俨然一副礼官模样。


“咳咳,照少阁主吩咐,入乡随俗。今晚的年饭从的是苏州旧俗,且看这四喜肉,乃是以全鸡、全鸭、蹄髈和猪肉制成,寓意喜庆祥和;再看这豆芽,因着形似如意被苏州人称为如意菜,顾名思义,寓意万事如意;再说这青菜,可别小瞧它,长梗菜长梗菜,自然取长庚之意……”


“蔺策!哪来那么多话,吃你的饭去!”蔺策言辞正酣,奈何他里少爷似乎有恼羞成怒之嫌,只得摇摇头,随他去了。


萧景琰百感交集。他出身皇家,从来不乏鞍前马后之人,却也因这份天威而多出几分高处不胜寒之意。从前祁王兄对他宠爱有加,林殊也还伴他左右,便不觉平淡相处可贵,及至风云突变,他登临大位,越发珍惜这些平凡的情意。何况如意,长庚,当是心领神会。


巷里传来三两稚童嬉闹笑语,不多时便鞭炮声阵阵。


席间飞流和甄平凑在一头看桌上一大一小两条黄鱼,蔺策蔺羽捧了屠苏大有不醉不休之意,蔺晨趁人不备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却在入口之际被晏大夫瞥见又是一顿说教。


心之所向,方为故乡,岁月静好,人间嘉色。萧景琰没有发觉此时的自己已是满面笑意难掩。




「嘉节长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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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出自五代后蜀主孟昶,被认为是我国最早的春联。
-更正,月朋晶朤定乾坤,晶字本为三月呈品字构,奈何打不出这个字,用了同音字来代,见谅。
-日昍(读作轩)晶𣊫(hua,第三声)安天下,月朋晶朤(读作朗)定乾坤,游洱海时于观音阁前见类似一联,查证后选北京西山风景区南麓八大处公园老爷庙前联。
-本来准备除夕发的,低估了自己的摸鱼本领,默。
-lo主云南人,文中苏州春节风俗摘自网络,若有出错请指正。
-表白别扭傲娇系阁主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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